“没想到，革命党的领袖竟然会是维克托家族里的二把手。”
林决收敛了脸上表情，露出一个商业化微笑，慢悠悠地朝安德烈走去，坐在了对方身边空着的那把椅子上。
安德烈喝着饮料，呵呵一笑：“我也没想到，整个国家情报系统找了这么久的泛川联邦大间谍，竟然就躲在中情局里。”
“见笑了。”
林决摊了摊手：“我躲在中情局里这么久也没闹出什么动静，相反，您轻而易举地就搞出了大动静，否则我也不会主动与您接触。”
然而安德烈却没接这话，反而看着他，眉头一皱：“你说话的语气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林决心中一凛，不禁感慨老狐狸的敏锐异常。
不过他脸上并未表现，只是笑道：“安德烈先生，请不要试图诈我，这没有意义。”
安德烈一愣，随后呵呵一笑：“我倒是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嗯，没事了，林决，据我掌握的信息，你还是，贤者？”
“贤者。”
林决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您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们家有个兄弟，曾经也加入了贤者信条。”安德烈望向游泳池的水面，有些出神：“他叫罗宾斯，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罗宾斯……”林决一时也有些恍神：“他是您的兄弟？”
“堂兄弟。”
安德烈悠悠道：“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比我们都聪明，不过后来与家里决裂了。”
林决目光一闪：“决裂？是因为你们派人潜伏在他身边，盗走了意识转移技术吗？”
“呵呵，看来你果然知道。”安德烈笑了：“这里面的故事太多也太久远，谁对谁错讲不明白的。也多亏了他，家族才能够在当初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存活下来，甚至变得更加强大。”
林决明白他说的是家族利用意识转移技术使阿瑞斯夺取了先祖身体、成为如今这个怪物的事。
“可是，你现在似乎却要亲手推翻自己的家族。”他微微一笑：“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安德烈语气幽幽。
林决沉吟片刻：“我当然能猜到一些，便还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请讲。”
“据我所知，在不久前的那次天堂度假村袭击中，您有一个名叫拜伦的孙子去世。”
林决淡淡道：“您年纪不小了，阿瑞斯做家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要造反、要篡权，不可能等到现在，所以我认为您是为了自己的后代去做这件事，但您却因此杀死了自己一个后代？”
“拜伦啊，那是个好孩子。”安德烈叹了口气：“可惜他挡了路。”
随后，他悠悠道：“我的儿子结婚很早，但那时候他身体不太好，总是生不出孩子，我没有办法，只好从旁系过继了一个孩子给他，就是拜伦。”
“原本，我们是真想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但没想到几年后，琴出生了。”
“琴比拜伦优秀太多，也更符合我对接班人的要求标准——所以，你明白了吗？”
林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中冒出一股寒意。
竟然是这样。
为了将来琴的上位，安德烈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自家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与他并非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并没有意义，他决定将话题拉回来：“寒暄了这么久，安德烈先生，可以聊聊我们的大计了吗？”
“大计？”
安德烈又是一笑：“那林先生你可能要失望了。”
林决皱了皱眉。
“我从来没想过要打败兄长。”安德烈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苍老深邃：“也绝对没有人能够打败他。”
林决吃了一惊：“那你还做这些事？你不怕死么？”
“我当然是会死的啊。”
安德烈笑得非常坦荡：“但作为几十年的兄弟，我还是很了解兄长的，他对于亲族同胞，还是有着怜爱的——我造反、闹革命，他一定会杀了我，但他会好好思考我为什么这么做，他会明白，他可以作为一个阎罗成为家族的保护神，但这个家主之位，应该让后辈们去试试。”
“这么多年，我们家族能够培养出这么多豺狼虎豹般的后代，正是因为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家主、把自己的家人变成嫡系，这个希望不能断了。”
“这样一来，琴才真的有希望被兄长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
林决有些震撼。
他没想到，安德烈竟然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阿瑞斯对琴的怜惜？
一时间，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话术都显得有些无力了。
“难道您不想努力尝试看看？”
林决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说话艰涩的感觉了：“其实中情局、特别缉察组都可以成为你的力量，你完全不必费如此大的功夫隐藏自己——”
“年轻人，你很聪明，但你不懂我们这种大家族的智慧。”
安德烈打断了他：“我不能用家族的力量来对抗家族，中情局与特别缉察组只能归属于家主指挥，我要调动他们，只能用来对付站在家庭对立面的人——一旦我用他们来对抗家族，死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你明白吗？”
林决沉默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怎么也料不到，看上去轰轰烈烈的革命党，其组织者竟然在一开始就做好了失败准备，根本没想赢！
“走吧，我不会揭发你。”
安德烈呵呵一笑道：“说实话，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不是第一个潜入中情局、潜入家族的间谍，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早点离开吧，你不可能在我兄长眼皮子底下讨到好。”
但林决却没有动身。
他闭上了眼。
数秒后，他再次睁开眼，缓缓道：“安德烈先生，我是林润发。”
说罢，他模样开始变化，完全变成了林润发的样子。
然而，安德烈只是微微眯起了眼，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表情。
“我知道，您其实已经猜到了。”
林决淡淡道：“我离开中情局后去了兄弟会，离开兄弟会后去了酒店，在酒店拨通了您的电话，随后上了车——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是元首，都不会因此发现林润发就是林决，但您肯定会知道。”
“你现在暴露这层身份，又想说什么呢？”安德烈淡淡地问道。
“我不知道那一天，萧海潮是否将我说的话上报到了你这一层。”
林决语气变得十分沉凝：“阿瑞斯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无法亲自出手，所以世人才不了解他的能力，但我想，他多半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个办法，就是泛川联邦星辰科技生物公司，也就是我亲自参与研发生产的法力二号——这并不是我编出来的谎言。”
“这是真的。”
“或许，我们真的拥有打败阿瑞斯的可能，并且胜算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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