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蛟蹙起了眉，他当然知道这些“匈奴”部队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匈奴，吃饱了撑的攻击有重军把守的城池，而不是去劫掠没有屏障藩篱的村庄。
但现在成蛟考虑的问题是，这到底是尚雄私人的行动，还是整个尚氏一族整体的意志。如果是前者，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如果是后者，那么成蛟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毕竟，既然已经下手了，那便不会留下后患，这才是大家族一贯的行事风格。
可最难的地方也就在这里，成蛟他们之前虽然抓到了些假扮“匈奴”的降卒，但都是些小喽啰，根本就不知道更具体更详细的情况。
正当成蛟和蒙恬一筹莫展之时，一旁一直沉默的那位成蛟手下唯一的二五百主站了出来。
这位二五百主叫做陈易，之前无论成蛟和蒙恬下达什么命令都严格执行，对此，成蛟十分满意，见到他站出来，成蛟不由得主动问道，“对此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陈易点点头，说道，“其实，都尉与尉史您二位把问题想复杂了。你们所担心的不过是这是尚雄个人的行为，还是尚氏一族的整体的决策，可这两种又有什么区别呢？”
成蛟有些不明白，“怎么没有区别，请您为我解惑。”
“都尉有所不知，表面上那尚雄顽劣不堪，被尚方和尚余父子厌恶，实际上，那尚雄却最受尚方和尚余特别是尚老夫人疼爱，究其缘由，尚余是尚氏嫡系长子，已经确定会接替尚方的位置，这在陇西郡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很少有人知道，”
说到这，陈易四周张望了一圈，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在十五年前的一次事故中，尚余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伤到了男人的根本，自此成为天阉，无法生育，而当时他有四个孩子，早夭了三个，唯独活下来一人，便是如今的尚雄。”
牧听到这不由瞪大了眼睛，“可是我听说，尚雄有不少的弟弟和妹妹啊。”
陈易冷哼一声，“此皆是尚余那人四处找寻的孤儿，之所以认他们为自己的孩子，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缺陷的事实，保证尚雄的安全，另一方面这是培养死士的一种手段，等到那些孩子长大成人，他们便是尚氏最听话最锋利的剑。”
“可是，你说的这个与公子他们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牧继续问着，成蛟倒是有些明白了陈易的意思，如果他提供的消息准确，那么很显然，尚雄就是尚余的独苗，在这个讲究继承一切的年代，也就是说，尚氏未来的族长便是尚余。
那么这次袭击枹罕城到底是尚雄自己的报复，还是尚氏一族的谋划，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成蛟他们一定都会与尚氏为敌。
想明白这个，成蛟却松了一口气，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与压力，反倒因为想明白的事中曲直而感到精神舒畅。
他看了看一脸担忧的蒙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就算是整个尚氏想要与我等为敌他们也不敢明着来，你看这次他们不是披着匈奴人的皮来的嘛。”
确实，成蛟的话并非完全是自我开解与安慰，在秦国，一郡的长官也就是郡守虽然有很大权力，但唯独没有兵权，没有兵权，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掌控军队，最起码没办法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但是像招收门客一样养一些私兵是没有办法制止的。
再加上秦国并不禁止的奴隶买卖，这更让一些大家族有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
尚氏一族在秦国收服义渠设立陇西郡后便一直在这里经营，经过几代人的怒力，就算说他们养了超过上万人的私军和奴隶成蛟也是相信的，他们平日里散落在各个尚氏族人的府邸，田地，一到需要的时候，便能迅速集结。
要不然也没有办法解释之前的匈奴人人数众多，险些让他们真的破了城池。
不过正如成蛟所说，他们这些人属于家族的财产，见不得光，因为，真正统治陇西郡的除了郡治那些文官外，还有以郡尉为首的武官体系。
郡尉与郡守相互独立，都只对中央负责。而秦国的轮岗制度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郡尉与郡守的相互勾结。
虽然陇西郡有些特殊，郡守之位几乎一直在尚氏族人手中传承，但郡尉却绝对几年一换，连郡尉手下的都尉，也绝大部分都是外来的。
而成蛟作为都尉，严格意义上属于陇西郡郡尉的人，与郡守什么的没有隶属关系，所以，尚氏一族想要直接对付成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就相当于和郡尉决裂，和陇西郡的军队决裂。
用家族私军直接对抗秦国正规军队，除非尚氏脑子抽了才会这么做。
所以，现在听起来很吓人，“把控陇西郡的尚氏一族要对成蛟下手”，其实，他们也就能像今日这样，弄身异族的皮肤，搞搞偷袭。
虽说如此，但成蛟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毕竟这次一旦成蛟回防的不及时，导致枹罕城被破，别管那些匈奴是不是假扮的，他都跑不掉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而这，在秦国可是要砍头的，哪怕他是嬴政的弟弟，有的是人想要他的脑袋。
所以，双方这回梁子是结下了，成蛟说什么也要把尚氏一族给灭了。
要不然，这家伙时不时给你来一次，刺杀偷袭什么的，谁能遭受的住。
可这便有了新的问题，该如何在陇西郡除掉这个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
蒙恬这个时候突然提醒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允吾城城主。”
“允吾城城主？他不是被砍死了吗？”
蒙恬笑了笑，“死人也有利用价值，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儿子们可是都在我们手中呢。”
“你想怎么做？”
“允吾城城主死了，可他的位置还没有人做，我们可以用这个为诱饵，让他的儿子为我们所用。”
“然后呢？”
“现在，我们不过缺乏的是确凿的证据，一旦我们掌控了允吾城城主某个儿子，可以让他与尚氏暗中勾结，留下书信，然后我们设下陷阱，让尚氏再次攻击我们，到时候，我们再一举拿下，这样一举两得，既可以保证未来允吾城控制在我们手中，也能顺便除掉尚氏一族。”
“现在，我们不过缺乏的是确凿的证据，一旦我们掌控了允吾城城主某个儿子，可以让他与尚氏暗中勾结，留下书信，然后我们设下陷阱，让尚氏再次攻击我们，到时候，我们再一举拿下，这样一举两得，既可以保证未来允吾城控制在我们手中，也能顺便除掉尚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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