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工作是繁琐复杂的,因为成蛟并不想让蒲鶮像张骞前期一样纯粹的去靠运气,他期盼着能够一次成功。
所以,成蛟先是派人前往月氏的王城,寻求女王的帮助。
月氏虽然远不如秦国强大,控制的疆域也不如秦国广阔,但他们毕竟位于秦国的西方,地处于河西走廊一带,拥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对西域情况的了解怎么也比听都没听说过的秦人要强。
所以,成蛟派人来,一方面是想要提前打探一些西域的消息,最好能够找到一些合格的向导,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日后蒲鶮通过月氏境内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的保障和支持。
对此,刚刚受过成蛟之恩的女王自然满口答应,她还提出,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愿意派出军队跟随秦国的通商使团一起前往西域。
听到这个请求,成蛟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班智达的意见,他似乎已经看到成蛟此举的些许意义,并试图借此机会扩大月氏在西域的影响力。
在他看来,东方的秦国奈何不了,收拾这些弹丸西域小国还不是手到擒来。
成蛟并没有管他的小心思,他甚至巴不得这个时候月氏直接统一了河西走廊和西域,这样等将来秦国统一东方后,直接收服月氏就可以了,那样岂不是省事多了。
成蛟除了派遣一队人前往月氏王城外,还派遣捷快马加快船回到咸阳,打算将这个事情秘密汇报给嬴政。
但此时的咸阳城中并不安宁,随着之前尚氏一族叛乱的消息传来后,整座城的气氛都诡异起来。
不仅秦国上下的官员私下走动频繁起来,就连山东六国都派遣了比平日里更多的使者来到这里。
显而易见,他们的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那便是还有两三个月便马上要举行的秦王加冠亲政。之所以这件事备受关注,主要原因还是由于之前秦王嬴政的母亲赵太后一直试图劝说他延迟亲政,并且不断地向嫪毐释放权力。
而作为抵抗嫪毐权势的另一股也是最大的一股力量的掌控者,相国吕不韦,在这件事情上却罕见地沉默起来,这不得不让外人开始揣测起他的真实态度。
尤其是嬴政,吕不韦的态度直接关系他的安危。
幽冷的章台宫深处,嬴政闭目坐在书桌后的软榻之上,大殿四周垂悬着六面鲜艳的旗帜,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它们代表着秦国东方的那六个国家。
突然,静止的旗帜微微飘动,大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嬴政睁开眼,目视着来人,缓缓地问道,“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来人止步,慢慢抬头,脸庞从阴影中显现出来,却是一张与蒙恬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不是蒙恬的弟弟蒙毅还能是谁,只见他抬手行了个军礼,然后摇摇头,“所有大臣都说没有此事,他们认为是那个人没有被嫪毐重用所以才出口中伤嫪毐的。”
“吕不韦怎么说?”
“他说他相信赵太后是清白的。”
“呵。”听着蒙毅略显无奈的语气,嬴政冷笑一声,然后颇为玩味地抬头看向头顶那六幅微微摇曳的旗帜,许久之后,才慢慢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诬告的那人处死,给太后送去。”
“这……”
蒙毅一愣,嬴政的语气太过冷淡,几乎不含任何感情,一时间让他有些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大王真是这么想的还是紧紧是戏谑玩笑。
看出了蒙毅的困惑,嬴政点了点头,算是表明了态度。不过,他并没有令蒙毅直接离开,反而问起了咸阳城的情况。
“城卫军现在是谁的人掌控?吕不韦还是芈氏?”
“是嫪毐。”
听到这个答案,一直古井不波的嬴政终于变了脸色,他的目光紧缩,盯着蒙毅,一字一句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几天陇西传来叛乱的消息后,便换了人。”
“他们都没有反对?”
“无人反对,似乎无人敢违背赵太后的旨意。”
“哈哈哈。”
嬴政笑出了眼泪,他不停地捶胸顿足,“怪不得,怪不得!”
看着嬴政样子,蒙毅有些心疼,不由问道,“大王,什么怪不得?”
嬴政露出狰狞的表情,“我这两天还在疑惑,平日里那芈姓兄弟在祖母的指示下还经常与我亲近,如今却冷淡了许多,原来是因为这个。”
见蒙毅还是有些不明白,嬴政冷漠地说道,“他们不阻止嫪毐掌握城卫军,不是因为害怕太后,而是故意如此。对于吕不韦来说,他故意隐藏在暗处,将嫪毐那个蠢货推到巅峰,让他愈发疯狂,最终诱使他行大逆不道之举。”
蒙毅有些不敢置信,“他敢吗?”
“哼,怎么不敢,谁讨好他便任用谁,显而易见的事情,满朝文武却为其掩护,这种处境,别说嫪毐这种蠢货了,放谁身上不胆大包天?”
蒙毅哑口无言,对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胡乱揣测,只好默默低下了头。
嬴政倒没为难他,而是继续说道,“吕不韦打的好主意,无论是寡人扭转乾坤还是那嫪毐最终胜出,表面看来他都没有任何过错。而芈氏也揣着好算盘,此时不阻拦嫪毐让他做大给寡人造成威胁,这是等着寡人求上门去啊。”
嬴政越说越激动,最后猛地抽出了腰间佩剑,直接向远处的柱子砸去,仿佛吕不韦和芈氏族人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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