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呆下去真的很没有意思。
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就像是那个男人的附属品一样,什么都得依赖他,复仇没有一丝眉目,还整日在自身难保中挣扎。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而且,方才在前厅,三人说话,她就好像是多余的一个。
其实,想想也是,锦溪不喜她,鹜颜讨厌她,连唯一的一个盟友,也不睬她。
她可不就是多余的那个。
走吧。
她告诉自己。
啸影山庄的那件事之后,她就是这样决定的。
离开。
就算报不了仇,至少可以活得简单点。
跟这些人一起,她迟早会玩死。
“兰竹,陪我出趟门!”
起身,她走在前面,兰竹正在擦桌子,闻听此言,连忙将抹布放了下来,跟在她后面。
不能带任何东西,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那个男人知道了,估计她就走不成了。
走到门口,她又顿住,折回去,将床榻枕头底下的三个小瓷瓶揣进袖中,再次走出。
如同寻常出门的模样,主仆二人出了相府。
蔚景走得极快,就好像生怕走慢一步,自己会后悔一样,兰竹在后面跟得有些吃力。
“夫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不知道。”
蔚景头也不回,一股心火在胸腔里烧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早是这样决定的,先回相府,再离开,可是,她还是被自己说走就走的干脆震住。
她从来没有这么雷厉风行过。
“是要走吗?”
男人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一震,回头。
就看到男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凤眸淡淡,正看着她这边。
正午的阳光兜头倾泻下来,照得他原本一身胜雪的白衣越发得耀眼。
眼帘颤了颤,她略略别开视线。
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方才出府的时候,并未碰到他,也未见鹜颜,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后面?
既然已经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她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抿了抿唇,她复又抬起眼梢,朝男人看过去,没有吭声。
相府的门前就是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长长的街道上,许久没有说话,隔得稍稍有些距离,男人凤眸逆光,看不清眸中情绪。
就在蔚景决定结束这样无声的对峙,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我以为你只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却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人,毕竟做了鹜颜那么久,就算想走,我以为至少会想好一个世人看起来鹜颜合理消失的理由,你就这样走了,想过相府没?”
男人的声音不大,起伏也不大,很平静,很淡,淡漠的那种淡,甚至连刚才第一句那样的清冷都没有,可是,却听得蔚景心头一撞。
没等她做出回应,男人已经转过身,朝相府门口的方向走。
头也不回。
白袍轻荡、身姿伟岸,那样气质高洁,又那样冷情决然。
蔚景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怔怔失了神。
“夫人,还出门吗?”边上,兰竹疑惑地看着她,又皱眉看向男人的背影,开口问道。
好吧,蔚景终究又回了相府。
却也再一次见识了男人的狠。
寥寥数句,直掐人的咽喉,太狠了。
他就是吃准了他说这样的话,她会回来吧?
不威胁、不强迫,就那么随随的、不带任何感情地丢下那么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就是笃定她会回来吧?
一百二十个不想让他如愿,却也敌不过心中不想亏欠。
他救过她的命,她的确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所以,她还是回来了。
如他所讲,找个契机,一个鹜颜可以离开或者可以消失的契机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鹜颜极少找她,锦溪也没再找她的麻烦,就连凌澜,也经常是几日未见。
偶尔在府中碰到,若有旁人在场,就会跟她淡漠疏离地打声招呼,“大嫂”,若无旁人在,就会直接将她当做小透明,没看到一样。
起先,她心里很不舒服,甚至还有过上前拦住他的冲动,慢慢的,她也就习惯了,反正,迟早要走的人,这样也好。
无人打扰的日子,她就一个人吃吃睡睡散散步,倒也过得自在,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今后的打算和怎么样离开。
生病、意外、死亡……她想了很多种,然后,又一一辩证推翻。
日子也过得极快,转眼之间,一月都过去了,天气也变得有些微热起来。
身上的伤也都好全了,只是,她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入夏的缘故,人竟然瞌睡得厉害,每日睡到自然醒,白日还要睡,总像是睡不够一般。
好在,她别的没有,时间多的是,想睡就睡,相府里也无人来打扰她,因为都很忙,忙着给当今天子最疼爱的妹妹锦溪公主准备寿辰。
散步的时候,偶尔碰到锦溪,对方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时还要丢一些跟她丈夫如何恩爱的话出来,就像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一般。
通常,她一笑而过,偶尔,会附和两句,只有一次,她当场吐了。
锦溪当即黑了脸。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因为她那些让人恶心的话吐了,那样的自制力她还是有的,而是因为当时,锦溪边上的丫头冬雨手中端着一碗红枣蹄膀,那上面飘着一层的厚油,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她一个没忍住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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