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城咖啡的店里，乐声朗朗，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师双手在舞蹈，不知道是哪里的情人点了一首《朱丽叶与罗密欧》，以至于整个餐厅里都弥漫着一股异域浪漫的氛围，和刚刚上桌的某对少男少女完全不搭。
两人顾不上说话，拿起桌上的纸巾就一个劲地忙着擦汗。
相比起来路迟没有急行军十来公里那么大的运动量，他很快调整了过来，默默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有说话。
卡塞尔学院派来的代表，老实说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对方会是早早地等在这里，然后带着略微调笑的语气说些“不守时在大学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之类的话，以便在心理上压倒自己。
招生是一场考试，更是一门生意，尤其是在这种学费天价的外国私立大学，教书育人的同时人家也是正正经经当成一种赚钱营生来做的，从他们见面起每一步都是谈判。
奖学金、学费、成绩、个人资质，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谈判中一个或轻或重的条件，激烈的交锋中一点变数都可能影响学生的人生。
路迟本来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但现在看来是白准备了，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林一诺终于收拾好了，她这才注意到对面的路迟一直盯着自己，努力咳嗽了几声想要驱散尴尬的空气。
“咳咳——怎么说呢，路迟同学，你比我想象的要帅气一些。”
“谢谢，你也比我想象的要漂亮。”
两边都是很实诚的夸奖，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彼此默契地掩盖。
走上正轨之后，林一诺的信心顿时来了，她坐直了身子，食指卷着一小撮头发，这便说起正事：“我叫林一诺，你已经知道了，卡塞尔学院2008级。说起来，你调查过我们，对吧？”
“没错，稍微调查了一点，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信息时代嘛，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厉害，要办到应该也不难。”
“嗯，那我现在正式代表学院邀请你入学，官方的介绍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诸如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这种事情我就不说了，每年卡塞尔收到的申请数量不亚于任何一所常春藤，我们来谈谈你更感兴趣的事吧。”
路迟倒不急于去问是什么事，反而平静地说道：“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会先进行面试什么的。”
林一诺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淡淡一笑道：“我代表的是学院，所以对于学院关注的学生，我认为多给出一些诚意是必要的，我们可以先谈条件，谈完之后，你可以根据条件来决定是否参加面试，主动权在你。”
是个聪明的女孩，路迟马上也意识到，和一开始给人的大条感觉不一样，在察觉到自己想要占据谈话主动权的意图之后，马上以退为进，又让双方回到了对等地位。
这家伙作为学院代表来，确实不是乱选的。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进攻：“可是这样的话，在知道我个人的价值之前，你又怎么判断该给我什么样的条件呢？”
“所以说这个条件并不是最终定下来的，这只是我们能够给你的一个底线。”林一诺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如果接下来的面试中你的表现超出预期，在这个基础上完全可以再做调整。”
“那就开始吧，我很好奇学院对我的重视程度。”见占不到什么便宜，路迟也就没再试探什么。
“你叫路迟。”林一诺的眼神里在这时候忽然充满了狡猾，“从身世到个人，你的身上处处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息，自小生活在遥远的俄罗斯，被路山城收养，回国之后很快适应了这边的环境，一个人肩负起整个家庭，说实话看到你履历的时候我简直觉得你不是人，成绩什么的都不必提了，基本上是十项全能。你还通过各种路子赚钱，加入球队、帮忙代课、投资基金......其中赚的最多的一笔，是在零八年奥运会前后股票的大牛市中，不过赚来的大部分钱基本都填进住院的窟窿里去了，你的本金不太够。”
“虽说是信息时代，但是好像也没有必要调查到这种地步吧，连我的家人都被你们给刨了个干净。”听到林一诺的话，路迟的语气忽然变得不那么友好了起来，“我可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其次，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你想太多了。”林一诺连忙解释，“学院没有任何的恶意，之所以对你了解得如此彻底，是因为确实很重视你，况且也正是这样，才能够制定适合你的入学方案——就像我说的那样，其实你们家现在对钱的需求还是比较迫切的对吧？虽然你赚得不少，但是花的更多，再加上路豆很快步入初中，你又要读大学，接下来是很难维持的。”
“倒也不是很难，不过确实有些麻烦。”路迟耸了耸肩也没有否认。
林一诺觉得自己抓到问题的要害了，当即说道：“你听好了，我们完全理解你的处境，因此学院可以免去你大学四年间的一切学费。”
“那是当然的嘛，不然我还出国干什么。”路迟毫不客气。
“除此之外，学院有专门的优秀学生入学奖学金，如果你通过面试的话，就可以分四年发放给你，每年折合人民币大概在三十万左右。”
“每年三十万？这倒是比我想象得要多一些，毕业之后的前景呢？”路迟舔了舔舌头。
在2009年的这座城市，平均工资算下来一年恐怕都到不了十万，他每年的奖学金都已经超过人均的两倍以上了。
林一诺觉得这事稳了，她开出的条件确实优越，路迟也开始第一次就入学的事向自己提问。
她能轻松拿下这个男孩，然后开开心心地去找施耐德教授领取自己地免考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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